本文系中共中央统战部原副部长、全国工商联原党组书记、第一副主席胡德平同志于7月25日在中国民营经济50人谈“落实《意见》、提振信心”座谈会上的发言。

　　各位参加讨论会的朋友好!由于我现在外地，所以只能做个线上即兴发言，发言分两部分。

　　第一个问题，中央和国务院发的“31条”，从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角度出发，对民营经济的定位、定性和作用，做了充分的、正面的、积极的、肯定的论述，我觉得这一点非常好，引起的社会反应相当大。

　　让我尤其感到高兴的是，前面发言的同志，从基本经济制度和市场经济方面提出了很多独到的意见，说明民营经济的合理性、正当性和必要性。尤其是王忠明同志讲，民营经济就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原住民”，我觉得说得很好、很新鲜，也是很自然的。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必然要发生的这样一场改革，我觉得说得很好。

　　另外，很多同志表达了这么一个观点：除了我们在经济制度和市场经济这个角度上说明民营经济的必要性，我们还应该继续解放思想，从理论上彻底解决民营经济的历史必然性和合理性的问题。但是，这一点无论从传统政治经济学入手，还是哪怕从学术上，来讨论这个问题都是很困难的。因此，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另外两个角度入手，来谈谈这个问题?

　　第一个就是从人民经济的角度。经过三十年的实践，市场经济已经深受大家肯定，大家维护市场经济，为市场经济进行辩论、捍卫，我觉得这很自然。因此，有人提出“人民经济”这个概念时，大家都很敏感，担心影响市场经济的地位。但是，我觉得人民经济和市场经济本质上并不冲突，并不发生对抗矛盾。

　　因为，市场经济只是发展社会主义的手段，它的出发点和归宿要让广大群众得利，最终要为人民服务，否则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属性怎么体现呢?所以，市场经济理应是以人民为出发点和落脚点的市场经济，我们的人民经济应该是以市场为手段的人民经济，我们市场经济和人民经济本质上不应该存在冲突，社会主义绝不应该是几个教条，我们经济理论界如果能够合理接受人民经济的思想，站在人民经济的角度思考市场经济，对市场经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这里我们所倡导的“人民经济”，绝对不是一些人主张的那样，回归到原来的计划体制，绝不能再吃大锅饭，也不能再搞一大二公、平均主义，而是基于市场原则和“人民至上”原则下，经济资源的全民共享共有，老百姓有经商办企业的权利，也有权拥有各种健全的社会保障。

　　民营企业作为人民经济的的一部分，作为市场经济的“原住民”，具有天然的合理性，有要求市场经济体制下平等待遇的权利，两者岂不很自洽吗?只有坚持了自洽的观点，才能有力打破那些打左灯、往右拐的种种思想误区；把两者分裂对立，只能有利各种特殊利益集团和形形色色的政治、经济骗子。

　　而且31条说了民营企业要“富而有义，富而有责、富而有爱”，也提到了民企参与扶贫光彩事业、慈善事业、应急救灾中的作用。如果能够把民营经济看作是“人民经济”的一部分，那么作为为人民服务的党政机关、政法干部和经济部门，就得对民营企业一视同仁，何有歧视、执法不公之说?人民经济既应包括民营企业，也应包括国有企业，国有企业也是全民所有企业。谁愿意说国有企业就是官办企业，或政府所有制企业呢?尽管国企大部分已改制成公司，国企股权的权责制作何解释呢?

　　另一个是共享经济的视角。现在我们的经济生活和经济理论中出现了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的共享经济。很多人认为共享经济是欧洲人发明的，但是看看我们国家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不是已经有些共享经济的萌芽呢?在这之前人民公社时期，所谓的集体所有是人人都有份，但是人人也无份的经济形式。农村改革之后，实现了集体所有的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的分离，即实现了生产资料的共享分用形式，农民开始有了独立自主的使用权，效果明显，农民立即解决了温饱。

　　所以，我们的共产党的命名是“共”字带头，不是“公”字带头，这说明共享共有本是社会主义的初心。当然为了适应农业现代化的需求，未来还应该土地规模经营，各种服务也要讲规模经营，如耕作、育种、水利、科技、肥料、运输都要服务规模化，全社会各种服务要跟上职业农民新身份，合作经济是现代农业的发展方向。其实早在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中，就提出“随着农业生产的发展和农民经营管理能力的提高，必然会提出新的各种联合经营的要求。我们要真正按照有利生产和自愿互利的原则，促进多种形式的经济联合”，引导形成“形式多样的更加完善的合作经济”。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也多次提出鼓励支持农民合作经济的发展方向。

　　但新型的合作经济决不能搞行政的合作社，行政力量不应该像五十年代那样发挥那么大的作用，那么大的作用只会是一种灾难。我们的合作经济应该是一种新型的更高级的共享共有经济，全民共享分用资源的做法，是不是和共产党的思想一致，尤其是对落后的东方大国是不是更有学习、实践的意义呢?我觉得这些问题都应很好地讨论。

　　现在数字经济、互联网经济、平台经济这些民营经济的新业态，是否一部分体现了共享经济的内涵?实际上，很多经过实践验证，社会发展进步的数字科技、互联网平台，还有今年出现的ChatGPT等创新工具，都给社会提供了生产资料、生产要素共享分用的公共平台，这就是共享经济。我觉得这些新经济形态和共产党的思想是一致的，我对这点充满信心，对新科技、对人类的创造充满信心。这是我说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如何看待“31条”的效果，以及贯彻“31条”的问题。中央“31条”文件对今后经济发展的作用，我觉得不能急于求成，否则就是权宜之策。立足于今后一个时期的实际经济情况来看，如果我们着急地想发生奇效，反而降低了“31条”的综合效用。“31条”的主要意义还应从更长远的政治、市场和理论的角度来考虑，它对长远利益的意义可能比现实效用更为重要。

　　因此， 我们一方面要积极拥护“31条”，另一方面也要冷静看待现在的情况，不能有过高期待，设想大家都会踊跃投资，接下来经济马上好转，是不现实的。现在是国民消费力不足、负债率很高、局部生产过剩，今后一段时期的经济发展不会是V字形，急降然后的急升不可能；也不会是W型，从一个经济周期马上到另外一个经济周期；当然更不会是长期的L形，这也太悲观了。

　　在三年疫情期间的一次座谈会上，有些同志的发言很有启发性，他们认为现在的经济情况应该是K字形发展，我对这个观点很赞同。K字的一竖，代表现在我们的经济处在经济下行阶段，并且这个下行不是短期一两年的事，而是处在一个破旧立新的转型期、一个换挡期。

　　但是，经济下行是不是就意味着漆黑一团了，没有任何积极因素了呢?K右侧一个是往上的斜线，一个是往下的斜线，代表着两个方向的发展分化，当然经济常态本身就是双向发展的，不过在经济下行期更为明显罢了。

　　那些有科技竞争力强，市场占有率高的企业，位于上行斜线。那些过时的、落后的、低竞争力的、高污染的企业处于下行斜线。但是，不管是处于上行，还是下行，企业都要准备好用数字科技武装自己，这才是长远之策、提升内功之法。

　　总之，我们应该有个积极又平和的心态，一是欢呼“31条”文件的精神，二是要准备好长期作战，要不断破旧立新，经济充实新的力量，培育新的增长力。希望“31条”不但对民营经济有好处，也对提升整个社会的信心，形成积极思想氛围有积极作用。

　本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阜成门六号院”(xihuamen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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