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芳，字远芬，系第三世袭靖逆侯张宗仁嫡妻，汉军镶黄旗人。据同治《建昌府志》，高氏之父“高琦，汉军镶黄旗监生，康熙三十七年(1698)七月，由饶州府同知升任建昌知府，四十四年(1705)卒”。另据同治十三年刻本《韶州府志》卷五：其兄“高铃，镶黄旗人，岁贡，康熙五十二年任(韶州知府)”。高氏祖上也许属辽东铁岭高氏(高尚义)家族，至父亲高琦这一代，已置产并占籍广平府清河县(今属河北)。

　　高景芳生于康熙二十年(1681)，十八岁嫁张宗仁，《红雪轩稿》有多处提及这个细节，如卷二《七思》其四：“落地为兄妹，同胞惟尔我。承欢十八年，温清宁敢惰。”《示谦儿四章》其一：“我归尔父，十有八载。”而张宗仁生于康熙十六年丁巳(1677)，则张高结婚时间应该为康熙三十七年(1698)，当时张宗仁二十二岁。张宗仁所撰《红雪轩稿·序》云：“余年十九，即受知于今大司空武原陈夫子……越二年，就婚渤海。”二人所述，大体吻合。然而高景芳卒年不清楚。其子张谦墓志铭，有一段话是：“丁卯，蜀西南夷肆逆，公欲拟奏请效边徼□□，[家][大]人曰：‘天子神武，小丑当自戢。女惟靖供尔位，无恃血气。’公至孝，不敢违。”此“丁卯”为乾隆十二年(1747)。这段话记述张谦奏请入川参战，遭长辈反对后，因“至孝”而放弃努力。可惜该墓志此处漫漶二字，但从“公至孝，不敢违”声气来看，“[家][大]人”极可能为“母夫人”，则可证高氏活至乾隆年间。

　　高景芳出身高贵。《红雪轩稿》卷三《手调羹汤以奉舅姑》诗自谓：“清河荣五等，渤海望三韩。”大意是父亲袭封五等世爵①，母亲韩氏则为山东渤海县名门望族。康熙四十四年(1705)父亲卒于建昌知府任上。母亲遂跟随长子高铃生活，康熙五十四年(1715)，死于韶州，享年五十八岁。②

张宗仁家族墓地出土：诰封一品夫人残碑

　　高景芳有兄弟四人。长兄高铃，贡生，康熙五十二年(1713)任广东韶州知府③，未足三年，康熙五十四年(1715)母亲死，次年(康熙五十五)夏，高铃扶柩归乡，病死于南京④。仲弟高钦，康熙五十二年(1713)进士，为钦点康熙帝御前侍卫。叔弟高钰，康熙五十六年(1717)中举。季弟高镕，贡生(国学生)。另有妹妹，尚小。⑤

　　乾隆间寓居金陵的著名文人袁枚所撰《随园诗话》卷三之“四二”云：


　　闺秀能文，终竟出于大家⑥。张侯家高太夫人著《红雪轩稿》，七古排律至数十首，盛矣哉!其本朝之曹大家乎?夫宗仁袭封靖逆侯，家资百万，以好客喜施，不二十年，费尽而薨。夫人暗埋三十万金于后园，交其儿谦，始能袭职，其识力如此!夫人名景芳，父琦，为浙闽总督。作女儿时，年十五，《晨妆》云：“妆阁开清晓，晨光上画栏。未曾梳宝髻，不敢问亲安。妥贴加钗凤，低徊插佩兰。隔帘呼侍婢，背后与重看。”又《示谦儿》云：“高捧名花求插髻，遍寻佳果劝尝新。”


　　曹大家，名班昭，东汉史学家班固之妹，十四岁嫁同郡曹世叔为妻，汉和帝多次召入宫，皇后和贵人们事之为师，称为“曹大家(gū)”。作品存世七篇，《东征赋》和《女诫》等对后世有很大影响。袁枚称高景芳为“本朝之曹大家”，评价极高。

　　《红雪轩稿》于康熙五十八年己亥(1719)刊印，辑录了高夫人三十九岁以前的创作。《晨妆》一首，袁枚认为是其十五岁待字闺阁时候的作品；《谦儿五岁亦能随姊定省，诗以嘉之》，作于康熙五十七年戊戌(1718)，可知张谦生于康熙五十三年(1714)。

　　张宗仁《序》云：“合卮(结婚成亲)以后，睹内子妆阁多唐宋名人诗集，往往组紃⑦之暇，拈笔伸纸，俯首沉思，似有所作，顾秘不示人。询以所书何事，辄面頳弗对。已而偕还云间⑧，伉俪既洽，稍稍与余商榷声调，推敲字句，始知其能诗。及举篇章相质，皆文采斐然，居然一闺中益友也。”高氏三十岁以后多病，常病卧在床，行动需人搀扶，三十八岁时自觉大病初愈。此八年间仍断续有创作，康熙五十四年(1715)已编成《红雪轩稿》第一稿，康熙五十七年(1718)，又补充、整理而成《红雪轩稿》第二稿。

　　《江浦埤乘·艺文志》列举邑人著作书目，有“高景芳《红雪轩稿》六卷”记载。

　　乾隆帝《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二十》亦收录该书目，并作简介：“《红雪轩稿》六卷，高氏景芳撰。氏盖汉军人侍卫高钦之姊、己卯科举人内阁中书世袭一等侯张宗仁妻也。自编所作诗词文赋，分为三十首六卷。卷一赋三十六篇，文一篇；卷二四言诗十六首，五言古四十七首，七言古三十首；卷三五言排律二十七首，七言排律十二首；卷四五言律一百五首，七言律六十七首；卷五七言绝句九十七首，五言绝句四十三首；卷六词一百七十五首；编端复有骈体自序一首。其每篇皆有评点，仿《才调集》⑨之例，则其弟高钦为之也。”

　　该诗词集中有七古排律三十首，袁枚举以为例，赞佩高夫人丰沛的创作力。若从创作难度来看，七言排律难度更大，也有十二首；若加上五言排律二十七首，高夫人的创作能力确乎“盛矣哉!”

　　排律和一般律诗一样，要严格遵守平仄、对仗、押韵等规则，但它不限于四韵，每首最短五韵十句，多的长达五十韵(一百句)甚至一百韵(二百句)以上。除首尾两联外，中间各联都用对仗；各句间也都要遵守平仄粘对的格式。排律一般是五言，七言极少。七言排律在初唐即已存在，几乎是与七古、七律同时从七言歌行中分化出来的。它由七言律诗扩大而成，每句七个字，一般在十句以上。往往是两句押一韵，可以有六韵十二句，八韵十六句的排律等。要求一韵到底。由于限制过多，容易显得堆砌死板，历来极少名篇。高景芳的五言排律《先母二周年，哀痛之余，追悼大兄灭性之惨，谨赋四十韵》等，七言排律《家严劝农归闻述田家风景》等，都是内容充实、情感洋溢、表达细腻富于灵性的优秀作品。

　　当代有古诗词学者更在意高氏的赋，指出：“清初女作家高景芳存赋36篇，不仅高居历代女作家赋作数量之首，而且取得了较高的艺术成就。其赋长于铺叙，并注重抒情，体现了对辞赋传统的全面传承；在赋中表达颂扬与讽谏、书写亲情和女性的日常生活，开拓了赋的题材意蕴和风格情韵，其博雅清丽，与班昭赋前后辉映，而艺术表现之成熟，更堪与经典赋作比肩，应在赋史上给予应有的地位。”(陈颖《清代满族及汉蒙旗籍女性诗词创作研究》)。

　　袁枚又以“埋金三十万”为例，赞赏高氏的“识力”。读完一部《红雪轩稿》，方知道高氏不仅有“识力”，更是一个经历坎坷、命运多舛、感情细腻敏感而又不失刚强的女性。

　　康熙四十八年己丑(1709)冬末，高氏时年二十九岁，陪丈夫扶持张侯父母灵柩回秦地(陕西)营葬，顺便在老家过年。熟料张侯族内纷争迭起，兄弟阋于墙。《红雪轩稿》卷一《枉劳赋》云：“丧事既竣，行装乃亟。流言孔布，谗夫罔极。谓挟资以远行，懼窥伺之不测。欲恫喝以稽留，将操戈以入室。”一个外姓女人，自然无法过深介入张氏族内事，因而“众口嚣嚣，余心默默。内志既定，毅然不惑”，过完年，春三月，高氏先南还。“驱车就道，选徒命役。历四千里以南还，鲜有丝毫之蹉跌。爰居爰止，不震不迫。”因一直未能生育，高氏等待丈夫回家期间，想到张侯未来的子嗣问题，“既宜室家，旋念嗣息。弘樛木之化，妾媵旁求”。所谓“妾媵旁求”，就是为张侯另娶“妾媵”。两年后，终于“获螽斯之庆⑩，子女连得”。康熙五十一年(1712)，生女，名宜男，“尔父举尔，喜气洋溢”(卷二《诲女四章》)；又两年后⑪，康熙五十三年甲午(1714)四月己亥日⑫，子张谦出生，显然为妾媵所生。卷二《示谦儿(四章)》“其三”诗云：“甲午孟夏，天气清朗。吉日己亥，母方尔养。愧余正嫡，病不能往。闻尔之生，欣然奖赏。”高氏身为“正嫡”，闻知儿子出生却因病不能亲自来到产妇床前问候而颇感惭愧，只能“欣然奖赏”。四年后又生女闰儿。对这些孩子，高氏皆视同己出，备加疼爱。“曾不转瞬，汝龄已七。短发梳云，纤瞳点漆。与弟相携，来绕我膝。睠焉顾之，孺慕专一。”(《诲女四章》)这是疼女儿。“既见尔生，渐望尔长。保抱携持，如珠在掌。光华内蕴，知识外广。古训须遵，前贤宜仰。”(《示谦儿》)遵循古训，光华内蕴，这是对儿子最大的寄望。

　　张宗仁妻高氏人生最重要的转折也许就发生在目睹张家内讧之际。

　　常年生病，年纪渐迈，儿女成行，高氏当然会为全家生计作筹谋。《枉劳赋》云：“图裕后以承先，务稽出而量入。较簿书以目眩，筹多寡而心结。任此际之挥霍，畏他时之萧瑟。”“固巨细之身亲，且酬应之力竭。”然而“垂唐之诤，全弗置怀；逆耳之告，徒烦饶舌”。对张宗仁的挥金如土，袁枚口下留德，只肯说因为“好客喜施”，没在意男权社会里男性的霸道对女性人格所造成的伤害，高氏自述“精神易惫，疾病遂成。沉绵床褥，依赖参苓”。《枉劳赋》末“歌云：劳既以身兼以心，枉弗在昔而在今。亮世路之眇识，亦安知余之苦吟。聊寄意于短章，庶后嗣之知音!”后嗣中谁是她的知音呢?又几百年后甚至坟墓被掘，尸骨无存，就连哀魂也无处可寄了……

张宗仁家族墓废址

　　高氏曾作诗《食指甚众，月需口粮，顷因点金无术，偶尔过期，而一二老成反多怨咨之语，赋此志感》，颇抱怨家中仆人不能体谅主妇维持家计的艰难：“人惟求旧语相传，豢养恩深数十年。况是饔飧原不废，岂因升斗便哗然。倘能恋主应缄口，若欲肥家可自便。田亩就芜生计拙，迩来酬应亦堪怜。”张侯家的生计，还需要田地出产来勉强维持，袁枚《随园诗话》所谓“三十万金”藏于后园云云，恐怕也未必可靠。

　　因史料匮乏，今人对张宗仁所知寥寥，借高氏《红雪轩稿》，张侯只有一篇短文流传至今，这就是《红雪轩稿》张序。其文如下⑬：


　　余年十九，即受知于今大司空武原陈夫子⑭，得与贤书。先恪定⑮欲其速底于成也，日课以制艺，凡四子六经外，案头无他卷帙，盖不使旁好，或分其心，是以风雅一途，实未能造夫堂奥。越二年，就婚渤海⑯，合卮以后，睹内子妆阁多唐宋名人诗集，往往组紃⑰之暇，拈笔伸纸，俯首沉思，似有所作，顾秘不示人。询以所书何事，辄面頳弗对。已而偕迁云间⑱，伉俪既洽，稍稍与余商榷声调，推敲字句，始知其能诗。及举篇章相质，皆文采斐然，居然一闺中益友也。余因亦留意古学，每花前月下，互相倡和，稿几盈箧中，无如心凛庭训之严，念三年计偕。日月易迈，初不敢嗜咏吟而废揣摩。

　　痛自壬午迄己丑，天祸洊臻，两先人相继见背⑲，门户撄心，学业益疏，兼之善病⑳掩关。精神既弱，交讧外侮，情绪更劣。其间春秋佳日，适兴㉑觞咏之乐，终岁不能四三。时内子缘余多病，独操家政，未免过于劳瘁，染恙未痊。数年以来，药炉经卷，枯坐一室，其于笔砚亮㉒亦荒落。

　　戊戌㉓秋，病初起，瀹茗㉔相对，忽以汇成之稿六卷示余，且谓余曰：“二十余年绣余病后之绪言㉕，具在于是，欲属君点勘，知君性不耐剧，壸中语㉖又不宜外出，兹拟寄都中一二兄弟，为之校雠，何如?”余曰：“甚善。”爰为之批而阅之。见其篇什清丽，托兴高远，大半皆怀二人、忆诸昆之作，即间有讽俞，莫不忠厚悱恻，能使阅者憬然自悟，确乎古风人之遗。

　　余因慨夫曩者识力未定，类为甘言㉗所中，轻信轻诺，弗纳逆耳之诤，遂致家日以削，闺帏之内，负此良友寔多，然则兹集也，直可当座右格言观，岂区区之寻章摘句之才媛，所能量长而絜短也耶?

　　室左有轩，颜曰红雪，即以名其稿而并为之序。非以誉内也，盖以志内愧云尔。

　　时康熙五十七年初秋，世袭一等侯、前内阁中书、己卯科举人张宗仁安公氏书于深柳亭。


　　读这篇序文，可知张宗仁的“败家”之行径，另有可叹、可谅之因：父母早逝(二十六岁丧母，三十三岁丧父)，内外交困(交讧外侮)，家政烦心(门户撄心)，再加上体弱多病，以致于学业也荒疏下来。他又是缺少生活能力的人。“曩者识力未定，类为甘言(甜言蜜语)所中，轻信轻诺，弗纳逆耳之诤，遂致家日以削。”张宗仁这番自我总结，倒也诚恳。

　　张宗仁作序后两年去世，享年四十四岁，算是英年早逝。时高氏四十岁，谦儿才七岁，维持、传承、光大张氏嫡系这一支家族事业的重担需要高氏背负。当年(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十一月张谦承袭靖逆侯，数年后，雍正皇帝登基(1723年)，谦儿“以世爵，遵例赴阕、引见、奏对、[封][敕]，宪皇帝安之，赐花翎及甲第，命在乾清宫侍读射”，在皇宫中长大成人，先后担任雍正帝、乾隆帝两朝侍卫长，直至三十五岁病死于宫中。㉘

　　出身贵族，婚后多病而生活拮据，儿子入朝做官后独自守着一座寂寞的山庄，身边有若干奴婢，膝下有两个女儿，但无人能走进一个满怀愁绪的中年女人的情感深处……


2022年11月9日


　　注：

　　①清制，凡立军功或阵亡者，国家赏恤爵位勋职，其子孙可以依例传袭。初定封爵之制，公、侯、伯之下未立子、男，而别立五等世职，共为八等。皆为满名。乾隆元年(1736)奏准，以精奇尼哈番为子爵，阿思哈尼哈番为男爵，阿达哈哈番为轻车都尉，拜他喇布勒哈番为骑都尉，拖沙喇哈番为云骑尉。十六年(1751)增恩骑尉一职，合为世爵九等。

　　②参见笔者前文《袭靖逆侯张谦墓志考释》。

　　③据同治十三年刻本《韶州府志》卷五：“高铃，镶黄旗人，岁贡，康熙五十二年任(知府)。”

　　④据高镕《红雪轩稿》卷一《祭母夫人文》：“丙申季夏，烈火柔金。兄扶母柩，底于石城。分当奔赴，泣血尽诚。何期病躯，孱弱伶仃。跬步之地，需人乃兴。升舆复下，彷徨屏营。曾未一月，兄病亦沉。毕命旅次，闻见酸辛。”

　　⑤据《红雪轩稿》卷一《祭母夫人文》：“女惟余长，子则兄铃。其余弟妹，教养平均。”卷二《七思》其七：“大姊有所归，别来多岁月。彩云惊易散，玉埋伤土窟。幼妹未及行，母兄相继殁。茕茕深闺中，寸步不得越。尔既无由来，我思何时歇。”卷三《随家严赴任江右，恭恃母夫人登滕王阁看龙舟》：“霞裾将幼妹，彩服引诸昆。”

　　⑥句谓惟大家闺秀，方能写出好文章。

　　⑦组紃：古指妇女从事的女红。

　　⑧云间：古地名，江苏松江府的别称，在今上海松江区。因西晋文学家陆云(字士龙)，家住华亭，对客自称“云间陆士龙”而得名。

　　⑨《才调集》是五代后蜀韦縠编著的一部唐诗选集。共10卷，每卷100首。其中署名诗人180多人，自初唐沈佺期至唐末五代的罗隐等，广涉僧人妇女及无名氏。韦觳，京兆杜陵人，唐末宰相韦贻范次子。父亡后，举家迁蜀，投奔节度使王建。唐亡后，王建建立前蜀政权，韦毂兄弟六人皆先后在蜀为官，韦毂官监察御史，前蜀亡后，又仕后蜀孟氏父子，累官侍御史，卒。

　　⑩螽斯：螽斯振羽，谓子孙众多。明无名氏《鸣凤记.夏公命将》：“愿将樛木连枝举，早见螽斯振羽飞。”

　　⑪据《红雪轩稿》卷二《诲女四章》其二：“岁在壬辰，仲秋之吉。尔父举尔，喜气洋溢。”

　　⑫康熙甲午四月己亥：公元1714年6月10日。

　　⑬本文录自肖亚南主编《清代闺秀集丛刊》第六册《红雪轩稿》。

　　⑭今大司空武原陈夫子：陈元龙，浙江海盐人，康熙二十四年一甲二名进士，授编修，直南书房。康熙五十七年九月丙戌至康熙六十年十二月任职工部尚书。后调礼部。《汉书·地理志》：海盐县，“故武原乡”。时为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

　　⑮恪定：张宗仁父亲张云翼之谥号。

　　⑯就婚渤海：谓迎娶高氏于渤海县(在山东)。高景芳《红雪轩稿》卷一《祭母夫人文》：“於惟我母，渤海太君，处家以礼，逮下以仁。”

　　⑰古指妇女从事的女红。

　　⑱云间：古地名，江苏松江府的别称，在今上海松江区。因西晋文学家陆云(字士龙)，家住华亭，对客自称“云间陆士龙”而得名。

　　⑲两先人相继见背：张宗仁康熙四十九年庚寅(1710)袭爵，推知母亲先去世于壬午，父亲后去世于己丑。壬午：康熙四十一年壬午(1702)，己丑：康熙四十八年己丑(1709)。

　　⑳善病：即工愁善病，因愁而多病。

　　㉑适兴：遣兴。

　　㉒亮：同“量”，谅必，估量。

　　㉓戊戌：康熙五十七年戊戌(1718)。

　　㉔瀹茗：煮茶，瀹音约。

　　㉕二十余年绣余病后之。高氏与张宗仁结婚于康熙三十六年(1697)，至康熙五十七年戊戌(1718)，为期22年。绪言：已发而未尽的言论。

　　㉖壸中语：闺房中话。壸中，犹中壸，妇人居所。

　　㉗甘言：甜言蜜语。

　　㉘参见笔者《袭靖逆侯张谦墓志铭考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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