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御制《五台有怀》诗:“又到清凉境,巉岩卷复垂。劳心愧自省,瘦骨夕鸣悲。膏雨随春令,寒霜惜大时。文殊色相在,惟愿鬼神知。”

  其诗下面的一首诗题为:“大学士张玉书挽诗。”在《清圣主实录》卷二百四十六,康熙五十年辛卯五月:丙午。大学士张玉书故。……丁未。谕大学士等曰:“朕自幼读书,见大臣多不能保其初终,故立志待大臣如手足……今又有大学士张玉书之事,朕悲悼不已,故援笔作挽诗一首。今尔等知之。”张玉书死于康熙五十年,即1711年5月,那么康熙写的《五台有怀》应在1711年5月之前。根据诗的内容来看,应写在1711年3月15日,即康熙之生父冒辟疆冥寿百年之际。张玉书是冒辟疆的忘年交,在《冒辟疆全集》中载有多篇冒辟疆和张玉书交往的文章,可见康熙视张玉书为手足,和冒辟疆有一定的关系。

  现在对这首五言律诗,作逐句解释。

  “又到清凉境,巉岩卷复垂。”清凉境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很有可能每逢冒辟疆冥寿生日时,康熙倍感清凉。“凉”作“薄”解,《左传·庄公三十二年》“虢多凉德,其何土之能得!”由此可知康熙在说满清凉德,其何土之能得!所以康熙内心的心思是想要匡复大明的。“巉岩”是指险峻之山崖,谢宣城诗集中有“入琵琶峡望积布矶”诗,内中有诗句:“巉岩如刻削,可望不可亲。”此处的巉岩采用的是一种歇后语式的修辞法,暗喻“可望不可亲”。这就表达了康熙此时的一种矛盾心情,即虽然在1684年第一次南巡时去如皋认父了,1689年的第二次南巡,在3月15日为冒辟疆举办祝八十大寿的活动,但是随后亲眼目睹了冒辟疆著作的《红楼梦》,内中有许多犯忌的禁词碍语,康熙勃然大怒,认为影响到自己执政的稳固,所以采取断然措施,同时对《桃花扇》《长生殿》等有关书籍和剧本,也作了严厉的处分,致使冒辟疆在身心两方面蒙受巨大的创伤。其实康熙也有难言之隐,一直不断的隐隐作痛,致使父子之间“可望不可亲”。

  “卷复垂”是指垂缩貌,语见齐王融《咏女萝诗》“含烟黄且绿,因风卷复垂。”女萝是冒辟疆的爱姬蔡含的号,1684年康熙认父时蔡含也在场。此处的“卷复垂”说出了当时冒辟疆和他的家人们处世为人的情况,所以康熙会写下:“劳心愧自省,瘦骨夕鸣悲。”的诗句。劳心之“劳”是冒辟疆常用之字,他在1689年写下“三十三年梦相劳”,就是讲他写《红楼梦》从四十七岁(1657年)一直写到七十九岁,前后共花费三十三年。结果康熙看了龙心不悦,竟然会勃然大怒,要冒辟疆改写。贫病交困的冒辟疆哪敢不低头,只能勉为其难地着手改写。冒辟疆死后,董年和金玥继续花费十年时间,增删五次,把后二十八回改写成后四十回,总算《红楼梦》没有被列为禁书。在《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中有“尘梦劳人”四个字,可见均是“劳”字害死人。如今康熙自己也感到在“劳心”,正如诗中所言康熙“愧自省”了,可以说自从冒辟疆在83岁死后,尤其是董年在1702年死后,康熙是常常反省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有些地方太过分了,不由地深感羞愧。康熙命韩菼为冒辟疆写墓志铭,为冒氏修冒氏族谱,为冒辟疆修祠堂,为董年购买二百八十二亩祭地,所有这一切都是他内心深抱着羞愧之心而作出的弥补。“愧自省”语见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十五《天事人命》“必自反无愧,自省无憾,乃可安之于命。”冒辟疆自号白鹤道人,1684年康熙第一次南巡,从无锡渡江来到如皋认父,写了一首皇亭诗:“涉江采芙蓉,十反心无斁。不遇无极翁,深衷竟谁识?”这是康熙抄录朱熹的诗,内中就有“十反心无斁”的诗句,可见康熙是孔圣人的忠实弟子,会一日三省吾身。

  “瘦骨”两个字出自于梅尧臣《秋怀二首》中的诗句:“巉岩想诗老,瘦骨寒愈耸。”此处的“瘦骨”两个字很有可能是暗喻冒辟疆;“巉岩”可以认为是《石头记》中的宝玉,为了这块石头煞费苦心,为伊消得人憔悴。但是冒辟疆穷则愈坚,成了一个瘦骨老人,但是志不可夺,寒不怕侵,依然屹立不动,笑傲清风。“鸣悲”:典出《战国策·楚策四》“(雁)其飞徐而鸣悲,飞徐者,故疮痛也,鸣悲者,久失群也,故疮未息,而惊心未去也。”冒辟疆的一生受到过一次又一次的疮痛,尤其是在他晚年人生最低落的时候,连自己一直资助的人也会反目为仇,在他的身上踏上一脚,故而“久失群“的冒辟疆会鸣悲。

  在《昭明文选》卷二十九《古诗十九首》:“懔懔岁月暮,蝼蛄多鸣悲。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锦衾遗洛浦,同袍与我违。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这首诗道出了冒辟疆的处境和心情,冒辟疆在1689年9月之后就如“蝼蛄多鸣悲”,他自喻为寒号鸟,举家食粥,有时连米都没有,揭不开锅,只能煮石吃白开水充饥。他的庶弟落井投石,与“同袍与我违”的描述相同,他在漫漫长夜里,一直梦想着玄烨的荣辉能给他一丝光明,而这所有艰难困苦的经历都是康熙痛心并值得反省的。这种异乎寻常的隐痛,已见于言外。

  “膏雨随春令,寒霜惜大时。”:“膏雨”即春雨,典出《左传》“小国之抑大国也,如白谷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辑矣。”

  康熙肯定牢记冒辟疆为他写的两篇如何执政的文章,一篇是“天子以四海为家论”,另一篇是“读史须识治乱之机论”。在文章中就向康熙规劝要做一个好皇帝,就应该以四海为家,视天下的父母为父母,以天下的子民为子民。冒辟疆认为冒氏一门多年来,一直在治理黄河淮河,为根治水患耗尽心血,要求康熙化大力从事水利建设,这就是康熙写下“膏雨”两个字的用意。他要春风风人,夏雨雨人,尽一个贵为天子应尽的责任。

  “春令”乃是春季之节令,宽宏穆和之政令,典出《礼记·月令》“行春令,则暖风来至,民气解惰”,《淮南子·时则训》“孟春之月:朝于青阳左个以出春令,布德施惠,行庆赏,省徭赋。”“春令”可以理解为康熙施仁政,惠黎民。另外冒辟疆的生日是在三月十五日,正值春令。“寒霜”:见《蔡伯喈女赋》“美荣曜之所茂,哀寒霜之已寒。”此二字暗喻凋零。“大时”:典出《礼记·学记》“大明不齐。”郑玄注:“或时以生,或时以死。”孔颖达疏:“大时,谓天时也。齐,谓一时同也。”大时不齐是言生死。

  康熙写这两句诗的意思是随着“春令”而来,“膏雨”滋长万物,而“寒霜”降下,“大时”不齐,既有生又有死,死者的一切良可珍惜。这分明是讲冒辟疆生于春令,死于1693年12月31日,正是寒霜降下之时。冒辟疆生与死的时间与康熙的诗句所表现的时间相合,更为重要的是“大时”,意味着康熙写此诗时是冒辟疆冥寿一百周年的生日,悲悼生父冒辟疆,意在言外。

  “文殊色相在,惟愿鬼神知。”这两句诗句貌似有矛盾,文殊师利菩萨在五台山的真容院即如今殊像寺中存在的,在《广清凉传》中有《安生塑真容菩萨》,讲有处士名叫安生,他说:“若不睹真像,终不能仪形,乃焚香恳请真像现身,大圣忽现于庭,安生欣踊躄地祝曰:‘愿留食顷,得尽模相好。’因即塑之,……故以真容目院焉。”所以说在五台山,有文殊现身而塑的文殊色相在,那么怎么会写下一句“唯愿鬼神知”呢?在《论衡·感虚篇》中有写道:“昏惑之行,无有隐而不彰,修操于明,行悖于幽,以为人不知也。若人不知,则鬼神知之。鬼神不知,则己知之。”来五台山朝拜之人,每个人都可以瞻仰“文殊色相”,何来唯有“鬼神知”之一说。那么该如何解释呢?“文”如果读第四声,就作掩饰解,如文过饰非。“殊”是由歹和朱两个字组成,那么“殊”可视作为已坏了事的朱氏大明,即已亡国的朱氏大明,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向别人说的,只有鬼神知道,只有自己知道。冒辟疆生于1611年,崇祯皇帝也生于1611年,康熙生于1654年3月18日,崇祯皇帝在景山上吊自杀是1644年3月18日夜,康熙是在崇祯死了整整十年在同月同日出生的,所以康熙自认为是崇祯死后,自己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而这一情况也只有鬼神知道,自己知道,康熙在冒辟疆百岁冥寿时写下这首诗,他是有深刻含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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