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只悬空的鸟
在噪杂中安静
一只悬空的鸟,它的驭风术
与生俱来
它可以是一个字写在那里
也可以仅仅是一个符号
我看见的是如此干净的鸟
在把身体上的黑认真地留在蓝天下白云上
可以被忽略的那些时光中
我也悬浮在自己的空中
哪有什么不可回味
悬在空中的鸟
忽略了我所有的悲欢
2、风有巨大的秘密
那些从不发声的影像
不曾离开过我
一把琴一直在练习一支曲子
在黄昏将尽的暮色中
那时我八岁
站在门前的杏树下
出神地望着远方
风有巨大的秘密
从空旷处来
3、如果
如果表情里有灯盏
我又会回到那不善言辞的年龄
一个人习惯走在路上
想着一天的快乐
想着那些不被认可的游戏
看着自己的影子
叠加在踩满脚印的路上
我会更加放慢脚步
4、过高二村
多年后再次经过
没有重逢的人
也没有期待中的事
早春的风
还没有叫醒草木
匆忙的车辆拉远时空
偶尔想起
是种幸福
5、踢球山中学
三十年了
那些年少的情怀
还在这里吗
每次经过
我都朝里张望
以为总有一次
你会出现
无法修改的记忆里
我们还很天真
6、王庄,我的故乡
池塘里的波光
不被蝉声左右
水稻玉米的田野上
白云闲坐如故人
回忆里炊烟袅袅
有人喊我小名
午后的村庄少有人来往
我在等公交车去峰山
我将离开故乡
父母留下的小屋目送我
我习惯在这里等车
并且一再地迟疑和张望
想起每次父母送我的情景
7、立冬日随笔
今年的秋天特别短
短到一些花儿来不及开就到了冬天
今日立冬,冷空气果真来了
小雨在风中飘落在脸上
冷便传导了全身
我随意拍下菊花的两幅照
也让自己从昨日温暖的情怀走出
听雨听风都是少年的事
如今偶尔进入情境
感到身边的事物陌生起来
更有陈旧的气息隐约而来
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
但又有谁知道
在惯性中向前奔跑的人无法从容的一面
终会停下来在某个时刻
我浑身隐藏的河流还在奔流或汹涌
小小的希冀如针尖
可以捅破任何的虚假
立冬日,天一天一天走的更忙更急
想下雪的心情总是过于单纯
我说再见,再见谁呢
无处安放的时光有时也很锋利
只是从不说起
诗人简介:郝茂军,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1971年生于江苏泗洪。《花厅文学》诗歌编辑,诗歌散见《星星》《绿风》《散文诗世界》等处。
鲍鲍点评:
站在时间与空间的此岸回望,这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一种自救方式。诗人以诗歌的方式将自己从呼啸而过的时光列车中救赎而出,向时空的彼岸重溯、探寻以及回应。这组诗歌,营造了一种时空的张力。是一种诉诸于时间和空间的凝视,或对峙,或者妥协。
首先是空间的张力。在《一只悬空的鸟》中,一直悬在空中掌握御风术的鸟,与一个悬浮在自己空中独自悲欢的人,这里有高于低的对峙,具象与抽象的对峙,以及内心的安宁与喧嚣的对峙。诗中没有对话,没有言语,甚至没有态度,直至最后一行的出现,我们才从诗人略有流露的笔下体悟出些许不可名状的悲伤。
再者对于时间的拉伸与回望。这类似于诗人揭穿了一种时间的诡计,这种揭穿是心怀忐忑的是于心不忍的又是用情至深的。在时间的节点上,诗人所回望的,有的是“八岁”,有的是“不善言辞的年龄”,有的是“多年以后”“三十年了”,不论怎样的措辞所勾连起的那个节点,一定都是在生命之河中至关重要的一点。那里的浪花与波涛,弯道与激流,让我们时隔多年回想起来,都仍旧刻骨铭心。它的气息与纹理,一直深深埋伏在呼吸之中,像一束光,有时候更像一根刺,不经意间跳出来,照亮我们,或者刺痛我们。在这样的变迁与对峙中,有一些事物停滞不前,比如“池塘里的波光”“父母留下的小屋”“我的小名”,还有一些事物则随风一去不返,比如“重逢的人”“期待中的事”“年少的情怀”还有“浑身隐藏的河流”。
诗人对这种时空的拉伸与回望有着自己的立场和判断,极克制,又极抒情,正如诗人在《立冬日随笔》中写到,“无处安放的时光有时也很锋利/只是从不说起”,言不能尽,言已尽至。
鲍鲍,原名鲍丰彩,山东莒县实验高中教师,有诗歌、小说、散文、短论等五十余万字发表《半月谈》《光明日报》《小小说月刊》《半岛都市报》《今晚报》等报刊杂志,多篇作品入选各年度选本以及中学生阅读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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