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西老照片,不能确定的四圣堂位置。

  四圣堂在南京城南的老门西,三山街瞻园路的街对面是许家巷,此巷尽头的三岔口,便是四圣堂。此窄巷长不足800米,中间还被东西向的许家巷拦腰截为南北两段。

  说起来,当年在四圣堂“悬壶”的名医有巷南的朱寿江和巷北的冯章志,二人皆是民国时期喝过洋墨水的著名临床医学专家。

  先说在四圣堂11号“朱记医馆”坐诊的朱寿江,他是西医专家,挂他的门诊号得提前预约。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一天,朱医生接到一个神秘电话,遂驱车出诊……

  1946年5月,随着民国政府还都,中共代表团也从重庆移师南京,继续国共和平谈判。中共代表团成员在梅园新村17、30、35号的3幢小楼里工作、生活,周边负责监视、盯梢的国民党军警、特务、便衣多如牛毛。在如此险境下,朱寿江冒着“通共”掉脑袋的危险,乔装改扮成中共代表团的专车司机,从容驾车进入了梅园30号,以他高超的医术使一名垂危患者摆脱了死神魔爪。

  再说另一位名医。他是二战前从欧洲学医归国的高材生冯章志。当年他已是西医内科呼吸系统疾病的学科带头人了。人到中年的他,依然坚持“医学救国”理想,临床诊治的医馆就开在四圣堂北段的19号。

  他坐堂门诊,亲自发药,对贫民一律以成本价收取药费。冯大夫“悬壶济世”,名声远播,每天前来就诊的病人排起长龙。

  1958年,一家由全市各区名医组成的南京市联合医院成立(1989年改为建邺区中医院),“北冯”听说同道中的“南朱”已关了私家医馆,每天在联合医院坐堂门诊。于是,冯大夫也将私家医馆关了,卖掉部分房产持股进了该医院,并担任内科主任,后来还当上了副院长。

  四圣堂南段的11号朱家,在城南拥有屈指可数的豪宅,其院中的空场竟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与朱家一墙之隔的军工代号的518厂,1974年在“时刻准备打仗”的指引下,该厂军品实现“扩产”。工厂军代表出面找到朱家,请求转让土地房屋扩建厂房。对此,朱寿江老两口积极响应,时刻准备领着身边的孙女朱雯、朱雁搬走。

  518厂征收完四圣堂11号的房地产后,面临的问题是,名医朱寿江一家如何安置呢?为此,区军管会首长亲自出面与房管部门协调,最后决定在四圣堂6号为朱家建新房。如此在居民院落里建房,会不会冒犯居住在该院落的几位领导?

  在区公安分局担任要职的张姓领导,夫妇俩均为南下干部;而1937年秋参加革命的老干部李斌,那资历更是明面摆着的。

  根据规划设计,6号大院里的花园将被拆除,腾出空场新建3间厢房等。军管会首长此时也心里打鼓,别说此举明显侵犯了居住此院的老干部利益,就是平头百姓遇到如此侵占公共面积的事,也不会答应的。

  据张家后人张川在接受采访回忆“建房”问题时说,有一天,老革命李斌来到张家,说是讨口茶喝,其实是有两句话要对张川父母讲:这位朱大夫虽然出身“资方”,但他大义凛然,曾不顾身家性命潜入梅园新村给中共代表团的人治病,既有医德更有正义感!现在518厂备战扩产,朱家从大局出发让出宅院,咱总不能让老两口带着两个小孩无家可归吧?

  闻听大义之言,张川的父亲表态更直率:咱是共产党员,不能因为个人私利而坏了党的统战政策!

  之后,院里另外两家人目睹李、张两位干部在院场工地挥锹抡铲,也忙不迭地烧茶递水,嘴上还不停叨叨:名医在咱院安家,好事好事,以后看病取药就不用再跑什么医院了。

  新房盖成,朱家爷孙4口人顺利入住。可院子一角李斌家的厕所失去了花园隔挡,一到阴天就泛臭。

  一天,李斌从区环卫所赶着一辆运垃圾的马车回到大院,从车上卸下一棵根裹泥团的桂花树,那树冠比八仙桌面还要大。桂花树挪移进院后就栽在厕所旁。原本指望桂花飘香逐臭改善空气质量,岂料桂花的芳香与那恶臭经风儿胡搅蛮缠,一到阴天,整个院子就充斥着腌大蒜的味道,烘得人吃不消。

  时光流转。上世纪90年代后期,四圣堂与毗邻我家居住的望鹤岗被新区“规划”替换掉了,两巷居民也相继融入新兴的街区。曾经的四圣堂,曾经的名医“南朱”与“北冯”,及围绕他们的那些人那些事,便凝成了我笔下的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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