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此刻
此刻 我无意加入天空
的沉默
燕子的队伍只是一个黑色的行列
它的快乐是黑色的幽默
此刻 我无意加入你的笑
一只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自你的唇上飞起
我在空气中寻找它们到哪儿去了?
天空的嘴唇多像爱
疾病已经抢先占领了我的鼻子
此刻 我无意摸你鸽子的羽毛
只是细心体会和你在一起时的欢乐
一辆拉稻草的黑马车
拉走 我的时光
在这些时光中一直是我爱你
你爱我
多像两棵为彼此浇水的树
你和我是对称的
假如岁月给了我过多的夜色
我知道惟有你是明亮
你的欢乐多像是银子
一直在为我的贫穷输血
爱你时想到我的困顿
就像一个凡人爱一个神
2、我自己的生活
我每消灭掉一片阴影
写下一首诗歌
但是在我前面、左面
后面、右面
有那么多黑
这一大片的黑
诗歌微弱的火照不亮它
有时我叩问星辰
你给我的火把为什么那么小
我打着我的身躯四处走动
但是我的周围黑暗、暗哑
永远充满夜色
我的灵魂像一只幼鹿找不到路
每天 写作 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尽可能清除我身边杂芜的灌木
给自己腾出更大的空间
我的诗歌就像镰刀
每天它不停地刈割、刈割……
3、蜂箱小学
蜂箱是一所小学
它的课本是花
花粉是字符
蜜蜂都用脚去读
一生中蜜蜂要读多少书
把书都读透了
花朵就会像空剧场留在那里
蜜蜂写的文章是蜜
也是用脚写的
它的文章多好啊
可惜太少了
这么少的文章 蜜蜂读了几千本书
几乎耗尽一生
蜜蜂没有凳子坐
没有书桌
而当我在书房里从书架上
抽出一本书时
不由得对蜜蜂充满敬意
4、书本
放一本书到书架上
像放一条鱼回到水中
一本书被读过之后
没有损失掉什么
相反 它自己的领地又扩大了一点
它又获得一个人的投票
而读过一本书的人
他的获得是奇怪的
他的增加是看不见的
但他的一部分时间确实是用来
读一本书
一本书提醒一个人别处的生活
另外的生活
一个人使一本书睡了 醒了
又合上眼睛偷偷回到书架上做梦
当这本书再被读时
又过了很多年
很可能是这个人的后代
也可能是某些根本和他没有关系的人
书不关心这些
书关心的是只要常被读起
人没有忘记书本
而书本常常忘记人们
5、一个字,一个人
一个人孤零的身份
多像一个孤零的汉字
他和哪个人相遇
才能组成爱情这个词?
一个人 多像忧伤
被时间荒凉
就仿佛一个汉字
走在白纸上
十年八年
都没遇见一个同伙
这张白纸
将被时间撕掉
他将像一张落叶上的
蚂蚁
不知要归于何方
他被安置在一本大书中
因为看不到书本读不到汉字
他不明白此生的意义
6、一个人的远方
我失踪了纯真、爱情、宁静
我得到了彷徨、麻木、忧伤
远方的姑娘啊 你黑色的发辫
发辫的蓝蝴蝶 只属于
远方。远方的小伙子每天找你三次
三个礼拜后 你跟他出去了
远方的姑娘啊 你可知道在此时
此地 我心中忧伤
我眼睛发疼
站在最高的山梁上我也望不到你啊
骑上最快的马匹我也不能
在你和痴心的小伙约会之前
赶上了
我坐失在平原
平原太辽阔了
赤脚的我一生也难以走出它的大地
在大地另一头的丘陵
在丘陵另一头的高原
远方的姑娘啊
你只能像灯火暗淡
诗人简介:
赵芮民,常用笔名赵秋水、AB、红蚁等,1970年生于河北,迄今发表小说、诗歌150种刊物1000余件。著有《关于孤单岁月的寂寞诗篇》、《天空梦魅的花园》、《月光之书》、《梦想和玫瑰》、《我一生陷在不可能的事物中》(也名《夜歌》)、《深渊里的月亮》等;主编《中国诗歌盛典》、《中国文学盛典》、《中国当代实力诗人作品展》、《中国报刊编辑诗选》等。曾先后命名和缔造以下事物:燕赵诗歌网(2005年),燕赵诗歌沙龙(2006年),燕赵诗刊(2006年),燕赵诗群(2006年),中国诗歌盛典(2012年),诗歌文学(2012年),中国文学盛典(2013年),真实主义写作(2013年),秋水文学(2015年),新诗的标准(2015年),新诗书写艺术(2018年),文学赵军(2019年),文艺赵军(2021年)等。
鲍鲍点评:
这是一组从自己的生活出发,从生活中的一个场景、一个瞬间、一个词出发的诗歌。在这组诗歌中,出现最多的也是这个数字“一”,“一个人”“一个字”“一本书”“一个同伙”“一张落叶”“一所小学”“一片阴影”……我相信这并非诗人的刻意处理,而应该是主观情绪的客观流露,这样的诗歌不由自主地带入了诗人的“孤独气质”,这些无处不在的量词都指向了诗人对生活的感知、情绪、思想以及那些更加内在化的价值态度。
诗歌中努力地对事物之间的关系进行重新解读和命名。这其中有一只蜂箱与一个小学的内在隐喻,一个字与一个人的相似处境,一个人与一本书的因缘际会。也因此,一个广阔而具有张力的诗意空间得以建立。它同时也启迪作为读者的我们,去重新思考、审视作为个体存在的事物之间崭新而又陌生的关系。
其实,诗人已经在自己的诗歌中对于自己的写作态度进行了解读。在《我自己的生活》中,诗人由衷地审视了自己与诗歌之间的关系。当生活给予我们以夜色、以黑暗,诗人们需要做的,就是擎起诗歌的火把,尽管它看起来还不够旺,不够亮,它还不足以照清楚前方的道路。在诗中,诗人将诗歌比喻为那把为自己在生活的丛林中披荆斩棘的镰刀,“尽可能清除我身边杂芜的灌木”。是的,最让人动容的正是“尽可能”,我们只需要保有一颗热诚的诗心,然后在生活丛林中“不停地刈割、刈割”……
鲍鲍,原名鲍丰彩,山东莒县实验高中教师,有诗歌、小说、散文、短论等五十余万字发表《半月谈》《光明日报》《小小说月刊》《半岛都市报》《今晚报》等报刊杂志,多篇作品入选各年度选本以及中学生阅读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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