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盛唐开元年间,诗人孟浩然乘舟游至建德江畔,将山川之清丽和仕途失意之愁思凝聚于笔端,写下传诵至今的名篇——《宿建德江》。

  建德江就是新安江流经建德的一段。新安江是建德人的母亲河,发源于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六股尖,流入浙江境内,流经千岛湖、富春江,汇入钱塘江。

  建德位于浙江省杭州市西部,新安江、兰江、富春江在这里汇合,造就了建德绝美的江南风韵和如画景色,自古就有“锦峰绣岭、山水之乡”的美誉,是首个“中国气候宜居城市”、中国优秀旅游城市、长三角十佳慢生活旅游网红打卡城市。

  同时,这里是千年古严州州治所在地。从魏晋南北朝开始,严州一直是文化高地,谢灵运、李白、白居易、苏轼等历代文人墨客为这里赋诗多达数万首,山水之间流转着千古绝句。《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名著,也有专门章回记载严州的风土人情。

  近1300年后,溯建德江而上,追忆严州千年的繁华,回望古人眼中的严州风物。

  一座千年古城,奠定文化底蕴

  从杭州出发,走钱塘江、富春江沿江公路,驱车100余公里,就到达古严州府所在地——建德市梅城镇。

  说起梅城古镇,也许很多人并不熟悉,但若说起睦州府、严州府,恐怕稍有点人文知识的人就会略知一二。

  梅城古镇,曾是古睦州府、严州府,也曾是杭州市建德县的县城治所,有着近1800年的建制史,1300多年的州府史。

  如此历史底蕴,使得梅城成为全国位数不多的州府规制清晰、街巷肌理完整、历史文脉可循、历史遗存丰富的古城。

  如今的梅城古镇在世人眼里,是历史与自然的完美融合,是令人骄傲的“半朵梅花城”,更是三江汇合的恬静水乡。

  城内有东、西两湖点缀,外有南、北双塔对峙。

  城内的思范牌坊、建德侯坊、明桂青柯、六合古井等名胜,游人可访古寻胜。

  城周围的玉泉寺、万松林、双塔凌云、奉真道观、乌龙岭、两江成字等景观,也可探幽猎奇。

  梅城所处位置独特,其“三江聚会古严州,一注清流奔杭城”。梅城城南新安江自西而来,兰江由南切入,在城东南汇合再折向东北,江也就改称为富春江了。

  清晨,江上泛起了薄薄的雾,游船、货船和渔船悠然而过,像一幅幅浸润于画家笔墨下的秀美山水画,徐徐铺展。

  宽敞整洁的江滨公园里,打太极拳晨练的老人,浣衣的妇人,水中闲游的鸭子,构成了古镇最真实的生活图景。

  从澄清门入城,穿行在梅城的大街小巷,处处充满了浓厚的历史气息。登上澄清门城楼远眺,古城的风水格局尽收眼底。

  踏着青青的石板,去看那标志建筑——古城墙上成半朵“梅花”的城垛。梅城,正是因为拥有这半朵“梅花”而闻名于世。

  “天下梅花两朵半,北京一朵,南京一朵,严州(古称)半朵。”这是作为严州人最自豪的一句口头禅。

  在那个久远的年代,只有京城的城墙才能按梅花形建造,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南北二京之外,唯有严州的古城墙拥有这天下半朵“梅花”,可见梅城古镇在历史上的地位之高。

  每一座古镇古城中都有代表着历史文化的牌坊,梅城也不例外,最多时候聚集了100多座牌坊,现在赫然伫立的还剩下19座。

  有旌表范仲淹出任睦州知州期间做出突出贡献的“思范坊”,有纪念建德侯孙韶守护严州城功绩的“建德侯坊”,也有纪念朱熹、吕祖谦和张栻南宋理学三贤传播理学而立的“理学名邦坊”等等。

  穿过岁月风云洗礼的一座座古牌坊,仿佛穿越了世纪。那些隐于岁月深处的功名纠葛、家族变迁与乡土荣耀,深深凝固在了这些牌坊里。

  令人唏嘘的是,历史上的严州府,曾与杭州府、绍兴府齐名,却因未跟上时代发展,从府衙所在沦为蜗居之地。城不像城、村不像村。

  近年来,梅城镇以现代化美丽城镇建设试点为契机,再现“千年古府”新面貌,形成了“一轴一带一环六区”的发展格局。

  古城镇的更新和保护要有机结合,既保留原汁原味,又要注入新鲜血液,融入潮流元素。

  当初梅城核心区征迁后,近一半原住民仍选择留在古城生活。近年来,梅城镇一直在积极探索开放式景区和原住民共富共享的治理新模式。

  “我们家打开窗,可近看玉带河,远观古城墙,感觉非常好。”一位梅城镇居民说,感谢梅城镇让他们这些原住民实现“登得上城楼、望得见古塔、记得住乡愁”。

  乘古城复兴改革东风,梅城镇持续引进酒店民宿、文化创意、康养休闲等主力业态。

  在这里,游客们可以了解古人信息传递的方式,在饱经沧桑的老建筑里,感受历史变迁。

  也可以穿梭于古城的深巷小径,探访那些藏匿在岁月角落里的老店新馆,尝一尝建德豆腐包、严州烤饼、三都麻糍、玉米粿等地道美食,通过舌尖上的探寻,去领略这座城市的古朴魅力与鲜活的烟火气。

  曾经熙来攘往,而今游人如织,一个新时代的“活态”严州,正风生水起。

  一条新安江,润泽水乡底色

  “三百六十滩,何年出疏凿?”清初诗人王吉武之问,经历近三个世纪后终于成为现实。

  从严州古城出发,约50公里就是新安江水电站,百米高的大坝上,湖面如镜,往昔行舟难的新安江,变成闻名于世的百里画廊。

  1960年4月,新中国自行设计、建造的第一座大型水电站——新安江水电站第一台机组开始发电。这是中国第一座自行设计、自制设备、自行施工的大型水力发电站。

  门口有周总理的题字,可以参观水电站的内部结构,了解建站过程的筚路蓝缕。

  1959年,因兴建新安江水电站,有30多万民众迁移,始于汉唐年间的“狮城”、“贺城”一夜间被淹没在这片碧波之下。

  如今的千岛湖,就是水电站拦截新安江上游后,形成的人工湖。湖中的“岛”,其实是当年的群山。

  坐电梯可上坝顶,一边是千岛湖,一边是新安江。

  要高山低头,让河水让路。眺望着恬静的青山绿水,那个壮丽又遗憾的故事又在心间激荡了起来。

  令人称奇的是,新安江水常年保持在12—17℃,造就了新安江“水清、风凉、雾奇”三大独绝景观。

  建德的水有多好?自称“大自然的搬运工”的农夫山泉,在建德投资建成五个厂区,投产38条生产线。每年,超过30亿瓶的“农夫山泉”从建德销往全球。建德最出名的各式豆腐美食,也和水紧密相关。

  炎炎夏日,奔流不息的新安江水不断地搅动着河谷低气压的空气,从而形成一阵阵凉风,湿润清新,沁人心脾,没有半点尘埃,故新安江享有“清凉世界”之称,是我国著名的避暑胜地。

  每年夏天,建德人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便是沿着江边绿道散步纳凉,在新安江上坐船消夏祛暑,这里凉风习习,仿佛与火热的外界隔绝了一般。

  人们竞相打卡新安江,还为了一睹若隐若现的“白沙奇雾”。

  在水汽充足的清晨,江上的雾和山里的雾弥漫开来,整个城市都被轻纱般的雾气笼罩,宛若虚幻的仙境。

  在下涯湿地,便能一探雾气的深处。新安江在下涯之江村形成一个“之”字形转弯,这里终年云雾缭绕,是摄影师们的宝藏秘境。

  之江村,位于建德市下涯镇黄饶半岛,因地处“之”字形的江畔而得名。建德江在此流速趋缓,形成了冬暖夏凉的小气候和“山、江、田、村”的独特景观。

  每天清晨,鸟儿把村庄叫醒,渔民们在家门前撒开了渔网,一如他们的祖祖辈辈。就在他们身后,时速250公里的杭黄高铁疾驰而过。

  古与今、慢与快,在这一瞬间,完美融合。(浙江省建德市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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