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缨,诗人,作家。曾出版多部长篇小说与诗集,如《欲望船》、《爱情是狗娘》、《活在多伦多》、《南京,我的夜生活》、《浮云落在多伦多》、《宋朝尤物》及《纯诗》、《神秘的诗歌》、《自然的王》等。现旅居加拿大多伦多。崇尚纯粹和民间的写作。
1.秋风如此悲伤地掠过冷海 ——哀悼老友戴夏
当大雨像泪水一样流过展翅飞翔的华山
当大雪像结晶的泪水一样飘过暗香的铁一中丁香花们
当悲痛是一只在青岛海里游泳的手
所有的回忆 都在轻轻呼唤你的名字
当你骑着自行车把我从铁一中带到临潼的骊山脚下
还记得吗 你和我在西北大学看叫《海狼》的露天电影
第一次震撼地看见了半裸的西方美女
还记得吗 你我还有刘清三个人挤在一张破床上
像三只还没有吃过生肉的小狼 屁股是一些软弱的梦
那时候铁一中的夜色好美
铁一中的女同学好美
也许岁月是一本密布错误的小说
如同合肥和南京之间的马路
如同青岛栈桥四周慌张无比的螃蟹
如同那架飞往加州从此一去不返的飞机
我幻想过 时间其实非常廉价早已堆满了人生的牌桌
在类似翠华山树林的影子里
我们可以轻易重逢轻易重新开始
可以一起游泳 一起跳舞 一起写诗向从前的白月光表白
我们还计划一起开车横穿北美 记得你说还是找一辆特斯拉让它负责流浪 我们只负责吹牛
只是真的没有料到所有的所有 最来不及的是说再见两字 最不愿意流下的是我此刻无边的泪
大雪还在飘 悲伤就是雪花覆盖在一本名字叫回忆的小说封面上 里面堆满骊山深处的野百合花 酸枣和石榴 如水的少年的羽毛早已洒满星空
你沿着月光从往事中返回
不再死去 不再悲伤
不再骑着最老的自行车突然离去
2.残酷的夏天 ——忆朋友陈颖
那些芬芳的鲜花 悬挂的葡萄 嫩绿的黄瓜还在 但你走了
那些满树的枫叶 平静的安大略湖 默默的多伦多冬雪还在 但你走了
那些咖啡馆外流连的人们 电影院里银幕上曲折的故事
长了树瘤的桃树 酸樱桃酿的好酒都还在 但你却真的走了
像云一样飞 像鱼一样游 像百合和芍药一样盛开
像加拿大才有的白马一样弯着脖子吃草 像加拿大才最多的土狼一样穿过世嘉堡湖边的悬崖
像一封来自远方的一寄就是五十多年的长信
像一架离开了故乡的钢琴 一直自动弹着故乡的曲子的钢琴
你也许真的远去了 在大海像鲜花一样在风中摇曳的时刻
在白马飞过悬崖 抓住月光的时刻
在一些异乡人在酒店半醉 大雪却悄悄覆盖整个城市的时刻
你走着走着 月光走着走着 吉他走着走着
一本本来来到高潮时分的小说于是突然结束了
有些故事 请让我把它留在那本写了又写却总还是第一页的小说里
有些友谊 请让我把它留在夏日最后一个后院烧烤的余灰里
有些鲜花 请我们再等几十年 等它们真的变成迷离的妖精
有些回忆 请把它们安葬在我们流浪过悲伤过最后又充满眷恋的这个城市
3.回忆是深秋的吉他曲 ——给我友薛彭生
夜半。那个弹《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男孩走了
南园的风却还在吹 小树林早已是老树林 朋友们却像鸟一样先盘旋再远去
不要跟我说 绿皮火车早已变成了高速列车 火车和朋友一样 其实是老的好
那个男孩后来坐着老火车去了重庆,北京,上海,最后回到徐州 刘备和吕布掠过的城池 他沉寂的故乡
如果有一阵雪 是南京短暂的雪
如果有一些人生 短如再弹几遍急促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
如果上海的黄昏
有一个男孩突然变成半百的吉他诗人 有些孤独还有些浪漫
不再告别就已离去
宇宙真的还是那么大 远方真的还是有点远
如果真有下辈子 请让我们重逢在南园的秋风中下那些会唱歌的围棋
窗外飘过蜡黄的银杏叶
窗外真的飘过蜡黄的银杏叶
墙上挂着1992年的红棉吉他
美女们继续想听你的鬼故事 你真的去过了大蓝牙们的故乡
大蓝牙们 它们活得还好吗
人生其实就是你披着晚风弹吉他
弹完所有的曲子就该走了
《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或者《黎族舞曲》
带走了吉他就带走吧
带走了云子就带走吧
带走了诗歌和酒就带走吧
4.白日梦
我去过月亮 和骊山
去过你脱衣的泉水边
我看见过最残酷的倒影 和唐朝的你
那时候的长安 我们住在裸体牡丹的边上
如果1979年你一直那么看
我
我想 应该有一本小说
写自唐朝 经过宋朝
关于我俩的传说
总是那么让茶叶们心碎
1979年 石榴花和槐花会做梦
我沿着卷曲的头发
找一找青色的梅花黑色的竹笛
接着又来到宋朝
潘金莲和西门庆互相抚摸着脚和老虎
一次分别就是一辈子分别
太多的人 在珠海的大海边戏水
还有情侣路上的斜阳
火车送去找笼的鸟儿上路
落入凡间的仙女
会用月光写信
信里写到那里就活到那里
临潼的骄阳下
奔跑的秦琼们早已回家
5.听听岁月的声音
如果时光倒流
有没有一个坏孩子
叫小胖都不要紧
如果时间是紫色的
那请和岸边的老船说说话
如果有一天 薛随建 王临 吴长缨
又走在骊山里面 看见乌鸦 捉到螃蟹 向往永恒的野狼
或许还会有同学 美得如同贾越,冷得犹如艾丽
如果时光真的倒流
我不得不说 我
是讨厌少年时代的
那时候 没有车
可以让我消失在
多伦多无边的黑夜里
孤独的土狼在悬崖边出没
每一次爱情都是冒险和毁灭
其实我就住在时间里
老如临潼死去贵妃们的灵魂
我知道思想的轮船是纸做的
我知道每一次想起你
就是去和月亮亲个嘴
当然时光只在悲伤的时候倒流
临潼的旷野中 我放过风筝
斗过蟋蟀 偷看过美女裸泳
当时光被时光玩弄
每一次想你都是偏见
6.静寂
是谁说过 你住在大海深处
有时候是密集的鱼群
有时候是午睡的鸟 有时候是短促的昆虫
还有时候又是滑动的马或者是一只比马还快的猫
从波涛的床上翻进台风的床上
湿湿的好像我们雨天走在长安街的路上
如果白洋淀的风可以变成虚无的衣服
如果从北京出发的火车其实就是
一架永远不停的七十年代的电影胶片放映机
那让我们在老电影里重逢
在大海的样板戏里
用最好的面具躲避生存和阳光
上海的江水我是熟悉的
我熟悉从流浪猫的记忆里找到归宿
如同你早已站在我必经的胡同口 举着日本纸伞
北京的八月 台风真的像一群坏孩子
孩子像一群坏提琴
上世纪的七十年代
最好的回忆
是坐火车 路过大海深处
真的会有像你的绝色美女 慢慢游过
我们重逢的每一部老电影
《北斗诗苑》编辑部
顾 问
陈广德: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在100多家报刊发表作品800多万字,已出版诗集、散文集、随笔集12部。获《人民文学》《诗刊》《人民日报》等200余次诗歌大赛奖、江苏省"五个一"工程奖、亚洲微电影金海棠奖最佳编剧奖。
路 东:诗人,作家,独立学者。1979年开始写诗,著有诗集《睡眠花》《不俗即仙骨:草圣林散之评传》等,现居南京。
张宗刚:南京理工大学诗学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副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江苏省散文学会副会长,江苏省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美国爱荷华大学访问学者,《江海诗人》主编。主要从事当代诗歌、散文、小说的研究与批评。
海 马:本名王勇。诗人,散文家,评论家。1966年5月生,江苏南通人。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博士,哲学博士后,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江苏省鲁迅研究会理事。出版诗歌、散文、评论等各类著作8本,发表各类作品数百万字。
沙 克:一级作家,文艺批评家,主任编辑。上海大学、澳门大学、北京大学等高校兼职教授、研究员、访问学者。现任中国文化管理协会文学艺术工作委员会会长,《中国文艺家》杂志副总编辑、艺术总监。出版诗歌、散文、小说、文学艺术评论等20多部著作。
总 编
高 翔:笔名野村、高瞻远,资深媒体人、诗人、影视编导。1982年发起创办南京大学“南园诗社“并任社长。大学毕业后,先后在新华日报社、扬子晚报社、华人时刊杂志社、新华社江苏分社等新闻机构任职。1986年,作为核心策划人、发起人,创建了名闻遐迩的“诗人角”。著有个人诗歌专集《空地》,作品入选多部诗歌选集。
主 编
雷 默:出生于江苏海安,现居南京。20世纪90年初提出“新禅诗”,并进行写作实践。著有《新禅诗:东壁打西壁》《雷默新禅诗精选》,作品在国内外多种文学杂志刊发,并收入多种重要选本。“悟空证实,由实及空”是其诗学核心,倡导汉语诗歌写作“化古、化今、化欧美”。
责 编:陈 娴
美 编:孙静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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